当广场的夜晚渐渐沉睡,星辰都轻轻栖息在云层后,诺大的天空只亮着一盏灯,小男孩追在大人身后摇晃着稚嫩的步子,耳机里开始播放与夜晚相同节奏的曲子。我才发现,从那里离开后,世界又开始温柔。
住在那个每天必须早起的地方,既要考虑住院费用,又要时刻窥探外面的世界,我开始急了,急着出去,急着见朋友,急着见家人,急着上学,急着在一望无垠的广场上肆意奔跑。
住院的四十天里,不过是每天早起的铃声换成了人声,你没睡醒的时候会有古灵精怪的一群家伙来趴在你身上催你起床。你起床了之后立刻会有一份早餐,不怎么豪华,不过人手能保证一个鸡蛋。
当勤奋工作的时针走到第一轮的数字八上,主治医师会来查房。护士姐姐让我们早上把朦胧的睡意抖一抖,精神点,医生一进来,我们立刻站起来,再瞧瞧一房的“豆腐块”,有那么点军训的样子了。
然后一群人走进活动室,对着屏幕做操,做运动,护士姐姐会带着我们做,监督我们的动作,直到标准为止。转眼间就到了午饭时间,所有人聚在一个空间里进餐,护士姐姐会为我们盛饭,饭后小憩一会儿护士姐姐会一个一个叫我们的名字吃药。
到了下午,我们通常会涂涂画画,做做手抄报什么的,紧接着晚饭,我最爱吃这里的米饭,配菜很好吃。晚上我们会搞些活动,做做游戏,然后吃药,熄灯,睡觉,不知道今晚通宵值班的姐姐又会是谁,第二天要在着她奋力的叫起床声中起来了。
离开了很久很久,但仍拿的出一份清晰的流水账来。
离开后的生活也没有多大改变,只不过早起的铃声变了;不会有一张张离你很近的大脸在懵懂的早晨拍着你的脸,笑你懒虫;生活环境骤然安静了许多,不会在音乐播到一半时就被拔去耳机;餐桌上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和你比赛吃饭;晚上不会有人陪你手拉手在过道里欢呼;白天无聊不会有人催你去一起做操;不会有人为你的片刻的唱歌欢呼,为你的即兴的舞蹈鼓掌;不会在其他任何一个科室的护士可以让你放下防备的去倾诉和撒娇,去分享你的快乐,你的苦恼;不会有叔叔阿姨和自家孩子一起来给你不停的送水果送零食,你应该不会看不到一群善良热情的人在这个喧嚣的城市不带任何目的和社会默认的义务和你礼尚往来,不是个别,是一群,是一个庞大的家。
也许以后不会有机会再无压力的沐浴在这样一个充满无私和善意的社交圈子。
这个世界有两个地方让我见过乌托邦,一个是梦,一个是这里。(大狼供稿)